文章｜《中国金融》2022年第22期
2022年10月，欧洲和美国部分区域的天然气现货价格先后跌入负值区间。产品价格是产品价值的钱银表现，表现了产品所凝聚的一般人类劳作决定于出产产品所消耗的社会必要劳作时间。理论上，只需产品出产存在本钱、付出了社会劳作，其价格就不或许为负。可是，在商场经济运转中，尤其是大宗产品范畴，在必定条件下呈现负价格现象并不罕见，其背面有着丰厚的经济意义。深刻理解这种经济意义，对我国完善大宗产品的商场化定价机制以及展开期货商场具有必定的学习意义。
前史上大宗产品范畴呈现负价格并不罕见
一种产品呈现负价格，是指产品买卖价格低于肯定零值，此刻产品处置本钱（包含运送、仓储、保护、设备启停费用等）高于归纳出产本钱和经济价值，改由卖方向买家付费。在大宗产品范畴，这一现象时有发生。
负电价。荷兰电力商场早在2003年就曾呈现过负价格，德国、丹麦、瑞士、捷克、斯洛伐克、比利时、法国、新西兰、澳大利亚等都是负电价多发的国家。在美国，风力、水力、太阳能资源丰厚的区域呈现负电价的频率较高，如水电较多的西北部、加利福尼亚州及风电较多的德州。呈现负电价时，发电企业向购电者付出费用，后者无须付出电费。据欧洲电力买卖所核算，曩昔十年，德国每年均呈现数十个小时的负电价。2019年10月，德国负电价曾持续近31个小时，每千度批发电价需倒贴顾客98美元。事实上，我国电力商场也曾呈现过负电价。2019年12月11日，山东省展开电力商场接连送电运转和试结算，初次呈现-40元/兆瓦时的价格。2020年4月13日，山东电力现货调电电价试运转，日内再次呈现-20元/兆瓦时的负值。
负天然气价。这一现象最早呈现在美国。美国是全球天然气产值最大的国家，因为压裂和钻井技能不断进步，商场供过于求。2019年3月28日，美国油气主产区西得克萨斯州瓦哈（Waha）纽带天然气价格初次呈现负值。该地天然气为石油出产的副产品，为确保石油接连出产，出产商在天然气管道运力缺少时甘愿付出费用请用户运走天然气。2020年3月初，Waha天然气价格再度跌至-0.5美元/百万英热单位以下。受现货商场负价格影响，美国芝加哥商业买卖所（CME）一度修正买卖规则，答应英国NBP天然气期货、日韩商场LNG期货、墨西哥湾沿岸LNG出口期货等部分天然气期货合约、期权合约行权价格以负价格买卖和结算。
负丙烷价格。丙烷在液化天然气中占比高达28％，是炼油厂和天然气加工厂的常见产品，首要选用管道运送。2015年5月下旬，加拿大阿尔伯塔省埃德蒙顿区域的丙烷呈现-4.375加元/美国加仑的负报价。加拿大出产的丙烷60％用于工业燃料和石化质料，35％用于供温暖粮食烘干。因通往安大略省的重要丙烷运送管道停运，埃德蒙顿区域丙烷供过于求，负价格持续约3个月，贸易商免费收到丙烷，且以收购抵免办法取得搬运丙烷的经济酬劳，直到供暖季需求添加，价格才回正。尔后，当地丙烷出产商经过削减库存、扩大出口活跃缓解供过于求问题。
负油价。受新冠肺炎疫情冲击，2020年头全球原油需求大幅下滑，供过于求矛盾激化，同年4月20日，美国WTI原油期货2005合约呈现-37.63美元的结算价，震动全球商场。事实上，早在一个月前，美国、加拿大等地重质油井口已不断呈现负的现货石油报价。同年3月18日，美国怀俄明州沥青含硫原油（Wyoming Asphalt Sour）报价为-19美分/桶。WTI原油期货呈现负价格后，美加区域以WTI价格为基准的原油种类均呈现前史最低值，如怀俄明州沥青含硫原油4月20日报价低至-54.19美元/桶，每桶价格比WTI2005合约结算价还低了16.56美元。
负洋葱价格。1955年，洋葱期货是CME最受欢迎的种类，成交量占比超越20％。因为商场奇货可居，洋葱期货03合约价格在1956年3月从2美元/50磅暴降至最终买卖日的15美分/50磅，乃至低于包装袋价格。美国部分栽培户因付出昂扬费用处置堆积如山的洋葱而破产。该事情导致1958年8月29日美国出台《洋葱期货法案》，制止洋葱作为期货种类买卖，至今依然有用。
近期欧美部分区域天然气现货负价格具有典型性
上述产品一度呈现负价格并非偶尔，它们一般具有以下一起特征。一是出产设备启停本钱高，难以贮存和运送。以重质原油为例，黏度大，难以挖掘、运送、贮存、加工，一旦出产运送设备关停，重质原油在泵油设备和管道中凝结，整理十分困难，出产商甘愿倒贴请买家将之运走。炼油工业的加工副产品硫磺、石油焦及化工范畴某些不易贮存和运送的加工副产品经常呈现负价格，如氯碱工业副产品液氯、铜锻炼副产品硫酸等。二是缺少供给弹性。某些产品存在供给刚性，一旦意外冲击打破原有的供求平衡，短期内严峻供大于求，供给端难以及时进行自我调理，只能由卖家倒贴买家来加以消化。比方，负电价一般发生在气候晴好或劲风气候的节假日，此刻用电需求低，风力、太阳能等发电供给满足，而煤电、核电等单位发电本钱高、设备启停价值大，发电企业一般承受负电价，倒贴钱持续发电。三是首要选用区域性定价，如电力、天然气、丙烷等受限于运送办法和安全性等要素，不具备全球流转的才能，首要选用区域性定价。一旦部分供大于求就或许呈现负价格。四是价格动摇较大。从2018年至2020年头首要大宗产品期货价格离散度看，天然气、石油、电力等相关种类在前10名中占有了7个，与呈现负价格的产品堆叠度较高。
2022年10月，欧洲和美国部分区域天然气现货呈现负价格，如荷兰TTF Next Hour Gas Spot Price天然气价格10月24日一度降至-15欧元/兆瓦时，美国Waha纽带天然气买卖价10月25日最低跌至-2美元/百万英热单位。究其原因，首要是今冬或许面临乌克兰危机带来的天然气缺少，欧美加大天然气产出和贮存力度，因为短期库容和运送才能跟不上，呈现区域性供给过剩。这种现象契合上述特征。
部分大宗产品负价格背面的经济意义
从前史和实际来看，部分大宗产品价格为负并非简略的标价改变，其背面有着重要的经济意义。
榜首，负价格依然具有经济核算功用。价格的经济核算功用是价格用来核算出产资料本钱和盈余，以及计量社会经济活动效果。实际中，产品负价格的确给相关企业造成了困扰，企业难以合理测算增长率等目标，财务办理和危险办理等体系一般限制产品价格不能为负，欧洲电力企业就曾花了很大力气讨论和完善支撑负价格的电力定价模型和会计核算办法。可是，负价格产品依然具有经济价值。对出产商而言，负价格是对其供给才能缺少灵敏性的经济赏罚。对购买者而言，负价格是对其承当处置产品责任的经济补偿和酬劳。一旦供给和需求充沛出清，产品价格就会回归其实在经济价值。
第二，负价格能够有用调理供求和引导资源装备。在商场机制下，产品呈现负价格是供需双方资源自发装备的成果，能够调理商场供求。出产商仍可进行最优决议计划，只需负价格低于设备启停、存储等归纳本钱，就可持续出产。对需求方而言，负价格作为经济酬劳，能够激起新的需求。负价格仍是有用的价格信号而非价格失灵。例如，负电价能够引导错峰用电，鼓舞用户在用电低谷进行经济活动。动力密集型企业使用错峰出产，有助于下降能耗本钱，进步社会效能。发电厂不用为短期尖峰负荷而制作很多冗余的输变电财物，削减电网低效出资和资源运用本钱。
第三，负价格传递出重要的经济信息。负价格反映产品的出产本钱、盈余、供求关系，是企业出产运营的根本指引，在微观层面则反映该产品工业链的总供求矛盾、工业结构、基础设施容量等重要信息。比方，引进负电价机制是欧美电力商场展开的重要标志，在清洁动力发电占比较高的国家，负电价是正常的商场现象，可推进工业加速出清和企业立异展开。又如，负油价反映出北美区域管道运力跟不上原油产能扩张，推进了当地大规划扩建原油管道基础设施。
第四，近年来，原油和天然气负价格折射出首要大宗产品供求关系和定价逻辑呈现重要改变。曩昔数十年，经济全球化、一体化日益加深，跨国出产、运送、仓储等供给链环节的灵敏性和便当性不断进步，对大宗产品定价的影响有所削弱。可是，受全球疫情冲击和地缘政治抵触加重等影响，仓储、运送等产品处置才能作为新的经济资源，对定价的影响加大，那些供给端调整才能差、弹性较小的产品价格动摇性上升，更简单呈现负价格。
首要启示和政策意义
正确知道负价格的经济意义，发挥好其调理商场供求的活跃效果。部分产品呈现负价格，标明传统的产品本钱定价法遭到更多应战。对动力等重要大宗产品来说，相对灵敏和满足弹性的仓储、运送等处置才能变得日益重要和稀缺，要引导相关部分和企业进步对相关定价机制新改变的知道，活跃发挥负价格调理商场供求和优化资源装备的效果。应该看到，我国电力等重要价格的商场化革新没有完结，存在价格倒挂现象，这与商场化条件下的负价格有着很大不同，需求加速推进相关范畴商场化革新，理顺商场供求关系，完善价格构成机制。
强化危险意识，推进实体企业加速进步价格危险办理才能。我国是首要大宗产品的进口和消费大国，对外依存度高。大宗产品价格大幅动摇，价格过快上涨、负价格等事情频发，对实体企业运营和危险办理才能提出较大应战。应协助实体企业进步危险意识，加强对商场供求和价格走势的剖析研判，完善内控和危险办理机制，实在进步应对危险的才能。
有序展开期货和衍生品商场，更好支撑实体企业进行危险办理。衍生品商场是实体经济办理危险的重要场所。应坚持底线思想、以我为主，保险有序展开我国期货和衍生品商场。加速种类和事务立异，为实体企业供给更多对冲东西。推进更多境内期货种类对外开放，在牢守危险底线的前提下，便当境内外出资者参加，进步商场深度和生机，推进更多国内外企业使用国内期货商场进行定价和危险办理，进步人民币价格影响力。严厉打击各类违法违规行为，保护商场平稳运转。
习惯全球动力革新，加速推进国内动力工业转型晋级。面临全球加速动力代替和职业整合的新形势，应进步重要能矿产品资源获取和储藏才能，推进国内动力企业加速技能立异，进步归纳竞争力。发挥好资本商场功用，支撑质量杰出、运营稳健、有展开前景的企业融资、并购重组，助力企业做大做强。
本文源自：中国金融杂志
作者： 武佳薇